高明勇|让“戏比天大”广为人知，正是一种“新公益精神”

感谢论坛邀请。今天，恰逢第40个国际志愿者日，能与诸位新老朋友共同探讨公益慈善议题，别有一番意味。

刚才两位嘉宾（中国传媒大学杨红教授，北京大学王军教授）的分享，分别聚焦传统戏曲的传承传播与古籍文献的保护利用。这两个方向，与我近年的观察与工作恰好深度契合。无论是参与“中华传统文化传承转化生态报告”的撰写，还是在醴陵渌江书院主讲《中国传统的创造性转化：从“器物美学”到“人文重量”》讲座，都在不断印证一个感受：文化的传承与活化需要更新思维方式。结合今天论坛主题，我想从两个故事说起。

第一个故事，关于传统戏曲的生命力。

多年前在南京时，我去拜访一位教授，我们在客厅交谈，教授的父亲在阳台小憩。话题偶然转到豫剧，提及当时刚刚离世的豫剧名家常香玉。那位看似昏昏欲睡的老人忽然清晰地说出四个字：“戏比天大”。让我与教授都为之一震，也让我瞬间感受到戏曲在民间土壤中扎根之深。彼时，戏曲在年轻人中的热度已大不如前。

无独有偶，近期我与著名剧作家陈涌泉先生交流，谈到他不久前发表于《人民文学》的散文《父亲》。文中回忆，他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戏曲最低迷时，放弃毕业分配指标，毅然进入剧团做编剧。“剧团发的是差额工资，连基本温饱都难以解决，上班第二个月我就开始举债……‘戏曲消亡论’如阴霾笼罩心头，看不到振兴的希望。我完全是凭借对戏曲的挚爱，咬牙坚持了下来。”他长期致力于传统戏曲现代化、民族戏曲世界化、戏曲观众年轻化、戏剧生态平衡化，如今，已经是中国戏剧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国际剧协副主席。而这正是对“戏比天大”精神的续写。

正如冯骥才先生主编的《非遗融入现代生活》报告中所揭示的，以抖音为代表的数字平台，通过提升非遗“数字能力”、创新传播表达、搭建市场舞台，为非遗带来了“新传人、新表达、新消费、新文旅”。实际上，很多人正是通过短视频，初次领略到“开腔不能停”的传统戏曲之美，更为那份“戏比天大”的赤诚而动容。数字化传播，正在将一种曾经孤独的坚守，转化为可感、可触、可参与的共情共鸣。而那些一个又一个的个体坚守，正在通过短视频被放大、被看见。

第二个故事，关于古籍文献的当代打开方式。

我近年来的一部分精力在聚焦城市观察，譬如湖南醴陵，要深入其肌理，就绕不开《醴陵县志》《醴陵乡土志》《读史方舆纪要》等古籍文献，这是解读城市根脉的第一手资料。为此，我常出入图书馆的历史文献室，但总伴随一种焦虑：面对汗牛充栋的古籍珍本，而借阅者寥寥可数。当然，这不难理解，专业门槛与获取的便捷程度，让普通民众与古籍文献之间存在隔阂。

因此，当我听到王军老师介绍“识典古籍”平台——由字节跳动与北大联合研发，免费提供超过4万部古籍的图文对照、文白对读与智能检索——便立即下载体验，其便捷与高效，远超预期。这让我看到，互联网平台的技术有能力打破古籍阅读的壁垒，将那些从历史中走来的传统智慧转化为可便捷利用的公共资源。

两个故事，指向同一个核心命题：今天，我们应如何更有效地践行公益？

刚才杨洁女士（北京字节跳动公益基金会副理事长、北京字节跳动企业社会责任部总经理）分享的“用业务能力解决社会问题”、“以商业思维做公益慈善”等理念，带来了不少启发。从现实来看，纯粹的资金投入是直接的，也是最省心的，但其效果与可持续性经常面临一些不确定性因素的挑战。而当代公益的新动向，正是要从“单纯出资”转向“智慧投入”，从“事件传播”转向“生态建设”。与之同时，媒体与互联网平台的角色也随之演化：从过去的记录者、传播者、参与者，日益成为不可或缺的“技术支持者、内容共享者、生态共建者”。这正是文化保护领域一股强劲的“新势力”。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强调，“在地方、国家和国际一级提高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及其相互欣赏的重要性的意识”。正如嘉宾所说，我们并没有创造历史，而是历史选择了我们来继续，让“戏比天大”的精神广为人知，让古籍文献的价值被便捷实用，其本质都是激活传统文明基因，涵养社会文化生态。这，正是一种富于建设性与前瞻性的“新公益精神”。

本文系政邦智库理事长、凤凰网政能亮总编辑高明勇在“数字善行，文脉新生：2025媒体人公益年会”上的发言，发表时略有调整。